康德的重点仍在理性,中国哲学的重点则在实践。
这并不是以善取代美,也不是以美取代善,而是实现二者的有机结合。进入 蒙培元 的专栏 进入专题: 情感哲学 。
[3] 牟宗三:《才性与玄理》,第125页。这样说是有充分理由的。这里所谓境界,就是心灵超越所达到的存在状态,可视为生命的一种最根本的体验,这种体验和人的认识是联系在一起的。所谓情感本身就是理性的,如陆象山的本心说与王阳明的良知说就是代表。这种相对主义伦理学与分析哲学家的元伦理学看起来不同,前者用情感说明伦理,后者用语言说明伦理,前者是价值相对论,后者是价值中立论,但二者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取消了普遍有效的伦理价值。
嵇康之任心,是任真情之心。目的论是一个弱的理论,不是强的理论,天人授受之间有一种目的性的关系,人有善心善性,这是人的目的,但能否实现全在人自己。禽兽作为天地中之一物,当然在其所爱的范围之内。
这是人之所以为人之处,也是人之所以尊贵之处。在西方,休谟提出情感与伦理的关系问题,认为情感是伦理的基础(他也承认差异性原则,但并不妨碍这是一个自然原则),并由此建立社会的正义原则。仁之所以为仁,必须无蔽昧地行之于他人。从生命的意义讲,人与物也有平等之义,因此才有不忍之心、爱物之心。
他说:我们的美德既不是由于自然,也不是由于违反自然而产生的。进入 蒙培元 的专栏 进入专题: 仁 儒学 。
[21] 又说: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,此言最善名状。这同儒家所说是很接近的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德性(美德),包括两方面,一是心智方面的,一是道德方面的。[10]《古希腊罗马哲学》,第322页。
所谓天地万物一体之仁,就是视天地万物为一生命整体,将自然界的万物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,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护它、保护它,不要使它受到伤害。[14] 牛山上生长树木,在日光雨露之下发芽成长而成为茂密的森林,非常之美,不仅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自然环境(用今日的话说,就是生态环境),而且给人们带来了美的享受。但另一方面,却并不完全否定自然的作用和意义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自然,也有生成的意思,但是它与人的身体生命有关,与人的心灵(灵魂)则无关,因为人的心灵与身体是截然分开的。
儒家从来没有将德性作为理论知识去研究去追求,而是作为立身行事之本,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去对待。[10] 儒家也很重视教育和习惯,但除了荀子之外,儒家的主流传统则认为,道德方面的德性是先天的,即由自然而来的。
[5] 按照孔子和儒家的学说,人类不仅有共同的情感,而且与道德理性是统一的(在此不论),但又是不能用科学主义方法进行证明的,因为人类生活特别是人类的道德生活不是科学的问题,而是价值的问题,它要比科学复杂得多。如果能将忠恕之道经过现代诠释,很好地运用到市场经济下的人类社会,实现超时空的结合,那么,人类就会在仁道即人道的原则下进行公平竞争,避免非人道、反人道的种种作法(孔子时代的子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他是巨商,但奉行孔子学说,虽富累千金而能造福于社会,得到人民的爱戴)。
但是如果不去爱护它、保护它,而是天天在这里放牧牛羊,用刀斧去砍伐,那么,过不了多久,牛山也就变成一座秃山了,有何美之可言?故苟得其养,无物不长。[16] 这不仅是人情之所不免,而且是一种极富道德意义的生命关怀,是仁德的真实体现。亲疏之别是有的,但等级贵贱之高下是没有的这就是朱子和儒家的体用之学,体不是实体,只是存在本体,即存在者之所以存在者。实际情形是,不是不相契,而是如何实现之。作为形而上者,其中万象森然,说明它不是毫无内容的空形式,而是有实际内容的。
所谓超越性,是就其净洁空阔的境界而言的,但这种境界是不能离开身体存在和心理内容的。从一个意义上说,它是拖泥带水的(冯友兰先生语),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说,它是具体的。
不是理性与情感的分离,而是理性与情感的统一。道理即生命存在所具有的价值和意义,也就是情理(天理之情),情感与理性是融合在一起的,因而是活的。
面对21世纪,朱子哲学对于解决人与自然界的关系这个重大课题,必将产生重要影响。但是,就其存在而言,它是自然之理,就其内容而言,它是生生之理,就其在人而言,只是一个道理。
朱子哲学是理性主义的,但朱子的理性主义不是从概念中推导出来的,而是从人与自然界的生命存在中体验出来的。很多学者(特别是海外的一些学者)将朱子说成二元论者,这是按照西方的二元论讲朱子哲学,不是按朱子本人的思想讲朱子哲学,这样讲有将朱子西方化的倾向,容易丧失朱子哲学的根本精神。生生之理即是生命之理,这是朱子哲学(和所有宋明儒学)的核心内容。因此,培养道德情感,提高个人情操,关心一切生命,实现天地万物一体的境界,是朱子哲学的根本使命。
比如仁是性是理,而不是情,是爱之理而不是爱,但仁是不能没有爱的,仁决不是没有任何内容的一个空理,或仅仅是一个形式的定然命令,如果离开爱这种情感,仁就不成其为仁了。进入 蒙培元 的专栏 进入专题: 朱熹 理性精神 。
朱子的理性主义,不是在人与自然界之间确立认识关系,而是在人与自然界之间确立价值关系。* 此文作于2000年8月31日。
这同西方哲学有原则性区别,西方的实体论、实在论哲学认为,理作为精神实体或观念一般是先于现象而存在的,朱熹则认为,从逻辑上可以这样讲,但从存在上是不能这样讲的,从存在上讲,理只能在气中存在,性只能在情中存在。不是向自然界索取知识,而是对自然界承担义务。
朱子是重视逻辑的、重视条分缕析的,但这只是一种理性方法,其目的是确立人的存在意义和价值,不是建立某种理论学说。就存在而言,理和气、性和情是同时存在的,心统性情不是认识论的统,而是存在论的统,就是说,心是整体性存在。朱子对理作出了多种解释,如所以然、所当然、使之然,确有形式意义。自然界有生生之理,人有不忍之心即仁心,施其仁心于天地万物,既是情感态度,又是理性方法,二者是完全统一的。
所谓性理之学、心性之学,都是和人的生命情感活动联系在一起的,而情感不是别的,正是人的最基本的存在方式,是人性在时间中的展开。牟宗三先生说,朱子对于程明道的万物一体之仁的学说不相契。
自然之理有超自然的意义,但不是完全超越的绝对实体。这里不存在实践理性如何是可能的这类的问题,因为实践理性本身就存在于情感活动之中,通过道德情感而表现出来。
理性需要人的理智条件、理智能力,但理性所表述的是生命存在的意义,意义需要认识而得以明确、得以自觉,但不是完全由人赋予的,它由天地生生之理、生物之心而来,由人心之情感而呈现,理智能力就是使其具有客观普遍性,并且完全实现出来。万物一体境界就是天理流行境界,所谓天理流行,就是主客观的完全统一,生生不息,鸢飞鱼跃,生命得以畅遂。